(北京時間記者楊鳳臨報道)1999年12月5日，鄭州發(fā)生了震驚全國的特大搶劫銀行案，5名嫌犯持槍搶走208萬，重傷2人。該案的策劃者和主犯石二群，用搶來的錢做第一桶金，投身房地產開發(fā)。16年后，石二群被抓時，已搖身變成坐擁數億資產的房產“大鱷”、成功商人。4月27日，石二群及8名同伙在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受審，檢方指控9名被告人涉嫌搶劫罪、非法買賣槍支罪。

　　法庭上，石二群表示認罪，稱愿意退贓并賠償所有被害人。4名被害人當庭共提出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要求金額489萬余元。

　　6年內5次持槍搶劫

　　27日上午9點，石二群等9名被告人被法警帶進法庭。

　　庭審現(xiàn)場。法院供圖

　　據北京時間記者了解，現(xiàn)年55歲的石二群，初中文化程度，被抓前為駐馬店市多吉商貿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遂平縣星河置業(yè)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2015年10月22日，石二群因涉嫌搶劫被鄭州市公安局商城路分局刑事拘留，同年11月27日被逮捕。

　　石二群出生在河南省駐馬店市驛城區(qū)水屯鎮(zhèn)一個貧困農民家庭，因在家中排行老二，父母為其取名石二群。

　　主犯石二群靠搶來的錢搞起了房地產開發(fā)、商貿、休閑農莊等，如今資產幾個億。圖片源自網絡

　　檢方指控石二群等人自1998年至2004年的6年間，持槍搶劫5起，其中2起直接闖入銀行進行搶劫，1起搶劫銀行運鈔車未遂，還有2起搶劫從銀行里出來的取款人，在5起案件中最多的一次搶了銀行208萬元。

　　此外，檢方還指控，1998年初石二群伙同石新春、陳偉，經李紅偉介紹到許昌市八一路文峰路轉盤附近從“小峰”(身份不詳)處分兩次購得自制火藥槍四支，后石二群等人利用槍支實施上述5起搶劫案件。

　　檢方認為，石二群、余全收、石新春、李付利多次持槍搶劫，并搶劫金融機構，數額巨大，致人重傷，包括陳德成、陳偉、孫根柱、李得新等八名被告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采取暴力手段共同搶劫公私財物，應當以搶劫罪追究其刑事責任;李紅偉非法買賣槍支四支，并造成嚴重后果，應當以非法買賣槍支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庭審圖片。法院供圖

　　稱要賬難萌生搶錢念頭

　　石二群對檢方的指控沒有異議，并當庭表示認罪，稱愿意賠償所有被打傷的被害人損失，愿意退賠贓款，辯護人謝通祥為其做罪輕辯護。

　　法庭上，石二群講訴了自己從農民到搶劫犯再到億萬富翁的“傳奇”經歷。1980年，初中畢業(yè)的石二群到鄭州，在工地上搬磚、干小工，慢慢的又開始自己當包工頭。

　　“那時候社會環(huán)境不好，我蓋了不少房子，但是蓋好后，錢很難要回來?！笔赫f，到1996年，他先后承包過50多個工程，其中3家開發(fā)商就拖欠他200余萬的工程款，他連女兒的500元學費都交不起。

　　“我和愛人要賬過程中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侮辱，也沒有人管，我的生活難以為繼。”石二群說，起初他買槍是為了方便要賬，想嚇唬欠錢者，誰知第一次買槍時跟著介紹人到了中牟，槍沒買成，人還被扣了。家里借錢交足20萬元對方才放人。

　　“我那時經濟上難上加難，更加需要錢，我就有了搶錢的念頭。”石二群回憶說。

　　因同伙包庇躲避制裁

　　石二群實施的第一起搶劫案發(fā)生于1998年9月12日。

　　據檢方指控，當晚8點，石二群伙同石新春、陳偉、孫根柱、李得新，攜自制火藥槍、鐵錘至鄭州市城市合作銀行管城支行鄭汴路分理處，對門口接裝營業(yè)款的防彈運鈔車實施搶劫，并朝運鈔車擋風玻璃、車門等處開槍，因駕駛員緊急鎖住車門，駕車駛離現(xiàn)場，石二群等搶劫未果后逃離現(xiàn)場。

　　第一次搶劫失敗后，石二群把目標定在了駐馬店前進路的一個小銀行網點。

　　1998年11月21日13時許，石二群又攜帶自制火藥槍來到駐馬店市西園城市信用社前進路儲蓄所進行了第二次搶劫，在打傷數人后，搶走營業(yè)款13萬余元。

　　第三次搶劫是5起搶劫中最大的一次，也就是震驚全國的12·5特大銀行搶劫案。1999年12月5日19時許，石二群伙同余全收、石新春、李付利、陳德成經預謀分工、踩點后，攜自制火藥槍、鐵錘來到鄭州市管城區(qū)航海路鄭州合作銀行中藥城分理處。余全收、石新春持槍控制住保安和值班員，石二群、李付利、陳德成持鐵錘砸碎營業(yè)臺玻璃，搶走208萬余元。5人得手后分頭逃逸，整個過程不到5分鐘，2名工作人員被打成重傷。

　　石二群團伙作案時用的錘子。圖片源自網絡

　　據了解，事發(fā)時儲蓄所營業(yè)大廳的監(jiān)控探頭因內存已滿，處于更換狀態(tài)，營業(yè)員將其關閉了，這給破案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2004年3月19日和2004年3月30日，石二群又伙同多人，攜自制火藥槍在周口市七一路郵政儲蓄所和信陽浉河區(qū)信陽市城市信用社進行搶劫作案。在周口市搶劫了取款人趙某、羅某，搶走現(xiàn)金4.7萬余元;在信陽搶走陳某取的6000余元，并打傷多人。在信陽市搶劫時，同伙余全收被當場抓獲，其隨身攜帶的槍支被公安機關繳獲。

　　后余全收被以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不久李付利也被抓獲，獲刑4年。兩人沒有供出石二群。在兩人服刑期間，石二群每個月都會到監(jiān)獄給倆人送生活費。

　　被抓時已成億萬富翁

　　此前，據媒體報道，余全收等人搶劫后將贓款揮霍一空，而石二群卻用贓款買地蓋樓，做起房地產。

　　2006年6月，生意越做越大的石二群先后籌措六百多萬元在駐馬店注冊了“駐馬店市吉安地房地產開發(fā)工程有限公司”。

　　“從2006年開始，我的生意開始興隆起來，什么違章樓、小產權房我都建，一年能賺個兩三千萬，有時一個小樓盤一兩個月能掙上千萬?！笔赫f，當時正趕上當地為了抓經濟，允許邊建邊辦手續(xù)，他就把目光盯在小產權房上。

　　其后幾年，隨著房地產市場的逐步升溫，石二群迎來了他畸形人生的輝煌時刻。建邦貿易公司、酒店管理公司、物業(yè)管理公司、多吉貿易公司……截至案發(fā)，石二群共擁有7家公司，身家數億元。在石二群的幫助下，其他四名犯罪嫌疑人的生意也不錯，經常在外搞工程。

　　“從2005年至今，我交稅就有一個億?！笔赫f案發(fā)前不久，他剛剛拿下當地一個綜合市場項目。如果沒有被抓，他打算在自己58歲時，掙到15個億。

　　石二群在駐馬店市區(qū)樂龍小區(qū)的一處別墅。圖片源自網絡

　　雖然表面生活得很光鮮，在石二群的內心深處，卻總是無法抹去犯罪的陰影。為了尋求慰藉，石二群給地震災區(qū)捐過錢，花500萬元給老家修過路，還資助過貧困大學生。被抓前，他已經和家鄉(xiāng)鎮(zhèn)政府商定，要為當地捐建一所希望學校。

　　4月27日，庭審持續(xù)了1天。晚上7點左右，法官宣布休庭，擇期宣判。

　　欠債超億元家里擠滿要賬人

　　石二群的辯護人是經常辦理大案要案的北京著名律師謝通祥。

　　庭審結束后，謝通祥在接受北京時間記者采訪時表示，這個案件的案情并不特別復雜，石二群歸案之后能夠積極配合偵查機關如實供述自己和同案的幾起犯罪行為，認罪態(tài)度好;具有如實供述、坦白等情節(jié);檢方指控的搶劫行為其中有一起具有未遂情節(jié)，石二群此前的供述一直很穩(wěn)定、很連貫，沒有翻供。石二群當庭表示認罪悔罪，愿意將當初搶的錢退贓，愿意對造成傷害后果的所有受害人進行積極賠償。

　　因此，在法庭上，謝通祥提出希望法院考慮石二群的情節(jié)結合死刑政策從輕處罰，慎用死刑立即執(zhí)行。因為石二群及其公司大部分財產已經被查封，謝通祥認為此案在沒收財產時應該優(yōu)先償還合法的民事債務，保障其他債權人的合法利益。

　　據謝通祥透露，石二群的家人不知道他曾搶劫銀行，也根本不相信他曾做過這樣的事情。石二群被抓以后，他的公司被查封，家里擠滿了前來要賬的人，甚至有人到法院起訴。

　　北京時間記者經查詢得知，僅在駐馬店地區(qū)的法院提起的民事訴訟就有30多起，法院均判決石二群控制的公司還錢，有的案件已經進入執(zhí)行階段。石二群的家屬稱，截至目前向石二群提出償還借款的金額超過1億元。

　　“地產大鱷”上億財產如何處理?

　　石二群用搶銀行得來的“第一桶金”投資成為億萬富翁。那么，他的過億資產算不算合法收入?是否應當沒收?如何界定其合法財產和非法財產之間的關系?帶著這些疑問，北京時間記者采訪了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韓驍。

　　據韓驍介紹，按照我國刑法規(guī)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搶劫公私財物的，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有搶劫金融機構、搶劫致人重傷、死亡的;持槍搶劫的;多次搶劫或搶劫數額巨大等情形之一的，屬于加重處罰的情形，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韓驍認為，石二群等人的犯罪性質已構成搶劫罪，且屬數額特別巨大、多次搶劫金融機構，屬搶劫的加重情節(jié)，一般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在以往判案中，法院一般會對策劃者和主要參與實施者判處死刑?！?/p>

　　韓驍稱，石二群搶劫所得的錢以及搶劫的錢形成的增值會被依法沒收，以此彰顯法律的公正和公平。銀行可以通過司法途徑，追回被搶的208萬元現(xiàn)金及案發(fā)以來的利息。

　　在韓驍看來，如果石二群將搶的錢財揮霍一空，應當全額追贓。像他這種沒有揮霍，反而財富大幅增加的，原始資金部分屬于非法所得，但不排除當事人在經營過程中的智慧和能力，包括融資貸款、親朋好友的投資，使當事人獲得了財富，這些收入不能全部抹掉，需要辦案機關對資產進行審查。

　　“應當明確區(qū)分非法所得和其他收益，該沒收的沒收，該保護的依法保護。哪些是其違法收入?哪些是其合法收入?哪些是銀行貸款?這都需要辦案單位去仔細查實，以便區(qū)分。所有的一切，要等法院在審判環(huán)節(jié)進行認定?！表n驍說。

　　韓驍也表示，此案已歷時16年，在財富積累的16年中，是否有股東加入以及是否貸款借款，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其人其事

　　有4個女人12個孩子

　　此前據媒體報道，駐馬店市房地產老板李某接受采訪時表示，在駐馬店商界，都知道石二群有4個女人，12個孩子，他本人也從不避諱。

　　“他的4個女人，老婆和他是同齡人，很賢惠;‘老二’、‘老三’和‘老四’，都是三四十歲，個子高，身材好，人長得又漂亮，給他一共生了12個兒女?！崩钅痴f。

　　駐馬店一位商人張先生也告訴媒體，石二群的4個女人能和睦相處，共同坐在一張酒桌上也不會鬧別扭?！拔叶啻闻c石二群的妻子及‘老二’、‘老三’、‘老四’一起吃飯，見她們談笑風生?！睆埾壬f。

　　駐馬店市區(qū)一酒店老板曾向媒體透露：“石二群的4個女人，在駐馬店市區(qū)都有面積很大的房子，石二群對子女們的教育很嚴格?！?/p>

　　賣小產權房一路綠燈

　　“他不愛說話，從不吸煙，從不喝酒，喜歡請客，出手大方?！迸c石二群有十多年生意往來的劉先生接受媒體采訪時稱，石二群很尊重人，商界的人都愛和他打交道。

　　“他的第一桶金是建樂龍小區(qū)?！币幻洺＝o石二群工地上供應水泥、鋼筋的大商戶說，樂龍小區(qū)在駐馬店市委、市政府的東南側，是黃金寶地。緊接著，石二群又開發(fā)了市委、市政府南側的“天中第五大道小區(qū)”?！八愕姆康禺a大都是小產權房，但賣得很快，管理部門從不制止，生意做得順風順水?！?/p>

　　多名房產開發(fā)商證實，石二群人情練達，是一個會做大生意的好料。

　　給村里修路的好人竟是搶匪

石二群在農村老家的院子雜草叢生。圖片源自網絡

　　據媒體報道，案發(fā)后，據駐馬店市驛城區(qū)水屯鎮(zhèn)趙橋村大石莊村一名村民介紹，石二群的父母10多年前去世，他和家人都進城了。石二群發(fā)財后不少給村里投資，路是他修的，路邊的樹是他掏錢栽的?！按謇?米多寬的水泥路，都是石二群掏錢修筑的?！?/p>

　　“他有了錢，不給自家蓋房子，而是先修路;大家都認為他是大好人，沒想到卻干出了搶銀行這種大壞事?！贝謇镆幻先苏f，“他是心里琢磨事的人，從小就有城府?！?/p>